大概很小,爸媽要生二胎,計劃生育查得嚴於是我被送來送去,姥爺受不了接我去他那兒:教我說話、洗臉、扎頭髮、燒水、餵飯。
我媽來看我,我緊張,一碗臊子面沒端住掉地上,迎頭一個耳光,姥爺氣的抖,說你不會帶孩子就走。
(其實後來那碗麪被我媽逼着讓我撿起來喫了,是的,掉在土院子地上的臊子面。我能理解日子過得艱難,一碗臊子面難能可貴,就像如今我對她的情感也很擰巴。我理解,但不意味我要愛她。我盡我所能盡爲人子女的孝,再多,給不出。)
姥爺抱我在屋檐下曬太陽,給我抹眼淚,不厭其煩一遍遍喊我小八哥兒,誇我漂亮機靈又可愛。
如今想來,那些童年糟糕時刻離爲數不多的自信來源於他。
一句重話不說,一次打沒捱過,被捧在手心呵護,那些日子幸福的像一副徐徐展開的畫。
如今每逢日子過得艱難時刻,就想到他,想到他那些日常細節裏綿密的愛,於是後半生才得以慢慢鋪開,千難萬難也跨得過去。
呱呱墜地不是新生,被愛這一刻纔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