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一位中年男士,最近被AI搶走了賴以爲生的工作。他本是廣告公司策劃員,爲顧客提供廣告投放方案,據說AI替代了他的作用。
失業以後,他的老婆突然檢查出乳腺癌中晚期。家裏的住房按揭款還沒還完。孩子正上小學,沒了錢讀興趣班。他的境遇正應了那句“屋漏偏逢連夜雨”。爲了生存,唯有咬牙堅持。但在農貿市場賣魚皮的小生意,即使在旺季月收入也僅有5000多塊錢,連還按揭款都夠嗆。
雖說AI無罪,男子經濟上的窘境也不全是AI崛起的緣故,但AI至少也是“元兇”之一。

有人拿出英國幾百年的紡織業變革的例子,認爲一個上升的時代必然面臨陣痛,先進生產力必然取代落後生產力,我們不能開歷史的倒車。因此下崗實屬無奈,失業恰好昭示經濟的發展、時代的進步。
宏大敘事固然激動人心,但我們也不得不關注發展進步背景下的弱勢羣體,他們怎麼才能享受時代紅利,而且我們也不是沒有可能成爲其中的一員。
所以我關心的是,首先,機器替代手工,自動化生產流水線取代產業工人,大型農業機械擠走農民,AI侵蝕腦力勞動崗位,工人、農民、知識分子——咱們的統治階級,是不是面臨着一場嚴峻的危機?勞動者的階級屬性到底還在不在,這是另話,咱們今天只談抓老鼠的問題,不問黑或者白。
那麼爲什麼不能是這樣——AI來了,勞動者留下來,只不過工作輕鬆了,解放生產力和解放勞動者不就達成了統一?例如一個家庭內部,買來一部織布機,“哐嘁哐嘁”機器開動,家庭婦女們就得到了解放,同時不必被家庭開除,反倒是日子過得清閒些、富裕些。農戶購置插秧機、收割機、脫粒機等等機械,就可以騰出勞動力或者勞動時間來享受生活。
有點政治經濟學常識的人都清楚,上述勞動者被解放有個前提——生產資料歸勞動者所有,通常有家庭所有、集體所有、全民所有等形式。從法律上來講,對應夫妻共同所有、合夥企業、股份制企業等等法律規定上的所有權,處在法律關係中的參與者對生產資料享有佔有、使用、收益、處分的權利。如果因爲生產力進化,如AI橫空出世,勞動力(所有權人)對生產資料的直接使用不再必要,那其實是好事,因爲收益權、處分權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失去的。
前提是勞動者對企業擁有所有權,你得是夫或者妻,得是合夥人,或者得是擁有股份的股東。
關於全民所有制企業,中國1988年施行的《全民所有制工業企業法》規定,“企業的財產屬於全民所有,國家依照所有權和經營權分離的原則授予企業經營管理。企業對國家授予其經營管理的財產享有佔有、使用和依法處分的權利。”無論生產資料還是收益,實則統統歸屬國家財政。職工代表大會是參與企業管理的機構,在企業所有權上沒有權利。職工更談不上對企業擁有所有權。
正因爲全民所有制企業員工對企業生產資料的不具有所有權,一旦企業經營不善,一旦企業生產力進步,職工仍然面臨下崗之虞。
私營企業就不用談了,誰的企業誰做主,下崗失業全在老闆一張嘴,工會在咱這兒不好使。
不難得出結論,做老闆、股東才安全。如果當一名打工人,身不由己,談不上安全穩定,得未雨綢繆,錢省着點花。AI來了,必然有一批接一批的打工人失業。要想不被AI淘汰,最好做AI的主人,實在不行也得知己知彼,避開AI擅長的領域。如開篇提到的那位男子,如果瞭解AI應用趨勢、行情,未必不可以提前謀劃,開一家個人獨資的廣告企業或者個體工商戶,僱傭AI給自己打工。
還有一種思路,在工業、農業、服務業深耕細分領域,做到極致,站在技術應用最前沿,這樣也很難被拋棄。例如,日本的“工匠精神”,簡單的事做到極致,與其說是一種精益求精的精神追求,不如說是爲了在競爭中生存下來的無奈之舉。不這樣,就會被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