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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年輕的網友聊聊中醫的問題

有一位中學生提到老師會傳播一些關於中醫的觀點,我也覺得那位老師肯定沒有惡意,他講那些,自然也是覺得對同學們有益處,可如果這位老師所篤信的觀念是不對的呢?

作爲中國人,我們從小接受的有關中醫的觀念,都是源遠流長博大精深民族瑰寶醫學奇葩這類美好正面的形容,就連醫學生在進入醫學院之後,也有專門的中醫和鍼灸等課程,臨牀醫學教材在很多章節裏也不乏中醫藥的影子,所以,我們當中的大多數人,在最初對中醫的認識極可能是基本一致的。

那麼就來說一下有些人經常掛在嘴邊上的觀點吧,看看這些脫口而想當然的觀點,是否禁得起仔細推敲。

觀點一:如果中醫像你說的那麼不堪,那我們的祖先是怎麼樣一代一代延續至今的呢?

因爲很多疾病都有自限性,即使根本沒有任何醫學的存在,一個物種也不見得就要滅絕,致死率爲 100%的疾病是極其罕見的。

這個愚蠢的詰問其實在邏輯上存在一個巨大的悖論,該觀點隱含的一個邏輯是我們繁衍至今全靠了中醫,如果沒有中醫我們就不會繁衍至今,按照這樣的邏輯,那麼在中醫出現之前的幾十萬年裏,人類是怎麼捱過來的?沒有中醫的其他人種是怎麼活到今天的?沒有中醫的其他生物又是怎麼存活至今的呢?

祖先的基因能夠一代一代延續到我們身上,即使要感謝,也應該感謝祖先熱愛交配的精神,無論天災戰亂饑荒,祖先們都積極努力地完成了交配,成就了種系的不斷繁衍,這跟中醫實在扯不上太大關係。

不過在對待古代醫學的問題上,我們也犯不上自卑,在現代醫學出現之前,各個民族的傳統醫學在治療均乏善可陳,但如果你對醫學史稍加涉獵,你其實會發現,古代西醫雖然在治療方面跟中醫相比是半斤八兩,但是他們在觀察描述記載方面,卻在很早就將中醫拋在後面了。

至遲到維薩裏和哈維的時代,西醫已經註定必將勝出,而中醫仍在原地打轉轉呢。

關於中國古代醫學和其他民族古代醫學的比較問題,在這裏不做展開,有興趣的網友可自行查閱有關資料,我向諸位推薦的醫學史教材是意大利卡斯蒂廖尼所著的《醫學史》,中譯本是程之範和甄橙翻譯的,全書1265頁。

觀點二:中西醫各有所長。

持這個觀點的,大概都是被辯證法澆灌糊塗了。

各有所長得在什麼情況下才可以用呢?比如我要從哈爾濱去北京,坐飛機好呢還是坐火車好呢?翻了一下錢包,看了一下時間表,最後我決定坐火車去,這個距離,在時間上也不會差太多,我們勉勉強強可以說,對於這次具體的行程而言,這兩種交通方式屬於各有所長。

但我要說我騎驢去北京,跟火車和飛機相比各有所長,各位又做何感想呢?

中醫與現代醫學的差距,大約就是驢車跟飛機火車的差距,你非要說毛驢的優勢,不用汽油大概算一條。

中醫大概連這個優勢也不存在,經常有人說停電了怎麼辦?沒有儀器輔助診斷怎麼辦?

就是徒手的情況下,由於現代醫學系統的理論與實踐的教育,甩開中醫也太遠了,各位同學們想想,徒手心肺復甦,中醫在現代醫學面前有勝算麼?

診斷方面,在精熟解剖與生理病理學的情況下的視觸叩聽,中醫的望聞問切與之相較有勝算麼?

觀點三:我們對中醫要取其精華。

在持這個觀點的網友當中,也不乏總體上也鄙視中醫的,但他們卻毫無理由的相信,中醫真的存在所謂的精華。

可每每當我問及中醫的精華到底在哪裏時,多數人就啞了,還有一部分人會列舉出他們自己並不瞭解的一些東西,最常見的有如下三種:第一說鍼灸,第二說青蒿素,第三說砷劑治療白血病。

持這些說法的人,一般並沒有嘗試爲自己的觀點找證據支持,因爲只要真的去找,根本就不會再認爲這是精華了。

關於鍼灸的文獻確實不少,但越來越的證據傾向於認爲鍼灸的作用不比安慰劑強多少,如果一個診療措施真的有效,那麼隨着時間的推移,會有越來越多的證據證明其效果,可鍼灸的問題何以幾十年了,各種證據還是彼此打架呢?

比如關於鍼灸的應用常被提及的是在面癱治療方面的應用,但事實上目前沒有權威的研究結果表明任何一項中醫療法在治療面癱上是有效的。

至於其它各種草藥、鱔血、蠍子灰就更是無稽之談了。

中醫一向在自限性疾病的治療上沾沾自喜,面癱自然是被劃進勢力範圍之內的菜了。即使不給任何治療,85%的面癱患者也會在3周內有明顯好轉,餘下的15%在3~5個月內好轉,兒童的面癱自然回覆率更高(>90%),如果不理解疾病的自限性,就很容易將疾病的自愈歸結爲中醫的治療之功。

青蒿素和砷劑的問題,只能說跟中藥稍微貼一點兒邊,但其整個研發過程,則純粹是依據現代科學的研究方法,與什麼陰陽五行君臣佐使那一套全無關係,尤其是明確了其作用機制之後,這倆藥物的使用方法也完全是現代藥物的路子,根本就不能算中藥了。

關於青蒿素治療瘧疾和砷劑治療白血病方面的材料有不少,仔細查一下也不難,看完這些材料還認爲這是中醫藥精華的,不妨深入想一下,爲什麼撈出青蒿素這樣一個確實有效的藥物,一下子把那麼多自稱可以治療瘧疾的藥物全給廢了?

如果繼續驗下去,還能有多少中藥能糊弄人了?

都說中藥是寶庫,難道從寶庫裏找寶是不到萬分之一的概率?

500多名科研人員,用5年的時間從4萬多種化合物和草藥才篩選出了一個真有效的青蒿素,看到這個概率你還覺得那算寶庫?

如果有讀者對這段歷史感興趣,推薦下面這本書(485 頁)。

當然,寶庫與否不過是一種比方,我一向認爲,能不用比方說明白的事,就儘量不打比方,以正常的心態看待中藥,他們無非是客觀地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各種物質的組合,在這些物質當中,最終能篩驗出來若干有治療價值的藥物一點兒也不稀奇,可這個檢驗過程如果是在中醫理論的指導下進行,那就如同是在一個沒有羅盤的大海里航行是一樣的,到達彼岸的幾率十分渺茫。

方舟子等人提出的廢醫驗藥的口號正是基於這一考慮,一方面徹底否定荒謬的中醫理論,另一方面不除外在海量的中藥中發現有治療價值的藥物之可能。

這裏也要提一句餘雲岫先生的廢醫存藥,這個觀點看似更溫和一點兒,其實是對中藥的前景過於樂觀了,因爲在餘先生那個年代,還沒有開展過大規模的驗藥程序,所以他認爲的存,還是出於中藥裏有極大可能有很多有效藥物的預期,而今看來,這算時代侷限吧。餘雲岫是近代以來最被低估的醫學教育家,歷史早晚會還先知以本來面目。

還有個別人拿按摩拔罐子說事的,這基本也屬於無知。

因爲這兩者本來也並非中醫特有,傳統西醫也有杯吸法和推拿捏脊手法。

更別說很多提供非醫療性質的按摩服務的場所,那些從業者根本也沒有醫學基礎,不也沒耽誤那種地方顧客盈門麼?

潘菲爾德的皮層小人,不知道中學生的教材裏有沒有這個插圖
潘菲爾德的皮層小人,不知道中學生的教材裏有沒有這個插圖

很多人可能都不知道生命科學界對人的觸覺已經研究到了何種程度,這裏給大家介紹一個也許用得着的知識:撫摸的速度如果達到 3 cm~5 cm/S,則人的快感最強烈。

如果不相信的話,你可以在一個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找個合適的試驗對象仔仔細細摸索探索一番。

很多人喜歡捏腳,但他應該不知道足底反射治療並非中醫理論(傳統的中醫理論只有足心湧泉穴針刺治病的記載,不是一回事),它是源自西方的僞科學。

很多人喜歡捏腳,但他應該不知道足底反射治療並非中醫理論(傳統的中醫理論只有足心湧泉穴針刺治病的記載,不是一回事),它是源自西方的僞科學。

100 年前,美國醫生菲茨傑拉德發現,有些病人在出現某些症狀後,足底的某些區域會收縮,他和幾位同事遂提出了足部反射理論。

隨後,護士尤妮絲·英厄姆據此繪製成了比較完整的足底反射區分佈圖…但這套理論在西方沒掀起多大風浪,幾近銷聲匿跡。

可那張圖卻漂洋過海來到中國,掛滿了中國的足療店。

而上個世紀 80 年代我國的張穎清教授提出的所謂全息生物學,就是據此而來的,並不是什麼重大科學突破,而是邪魔外道的沉渣泛起。有些人在吸收各民族文化糟粕方面真的是很有天賦的,他們學最爛的那些東西真叫一個快。

總之呢,關於取其精華這一說法,那得嘗試着爲這一觀點去找證據,而不能人云亦云,找着找着,你大概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跟現代醫學相比,中醫真的沒什麼可稱之爲精華的東西,理論方面除了一少部分正確的廢話之外,其餘大量都是與現代醫學相悖的混賬話,難道你能說那部分正確的廢話是精華麼?這部分內容現代醫學早有了更精準的敘述,繼續抱殘守缺有什麼意思呢?

不信各位同學們不妨到中醫的各種典籍裏找找究竟哪部分理論有優於現代醫學之處啊?

觀點四,中西醫結合有優勢。

關於這個認識,我們先不妨一起看看這個流傳甚廣的段子:

一個八十歲的老人向醫師炫耀,他新婚的25歲妻子有多好,並對醫生說她最近還懷孕了, 醫師靜靜地聽完之後給老人講了一個故事:“一個朋友在草原,遇到一頭獅子。他立刻從背上抓下槍來瞄準。然而,情急之下他拿到的是雨傘不是槍。這時已經太遲,獅子正站在他面前,就要撲過來。他沒辦法,只好拿着雨傘扛使盡喫奶的力量 『砰!砰!砰!』大叫三聲。

奇蹟發生了,那獅子竟然倒下來,死掉了。”“狗屎!這怎麼可能?”老人大叫。“那一定是別人乾的!” “我也這麼覺得”醫師說。

在中西醫結合共同治好了疾病的傳說中,疾病就是那頭獅子,中醫就是那把雨傘。

觀點五,我啥啥病就是中醫治好的,某某就是中醫治好的。

這種偶發的,難以重複的案例,在循證醫學證據級別當中,根本就上不了檯面。如果這也能成爲醫學上有效的證據,那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邪教都不該被取締,因爲他們都有大量的信徒能夠以自己的例子作爲神蹟的見證。

現代醫學意義上的療效,是有明確判定標準的,它不以某個人的愛好和情感傾向爲轉移,如果每一個人都只根據自己的個人體驗判定某種藥物是否有效,那麼,這個世界上的藥物恐怕就會太多了。

因爲疾病的發展並不一定都會一直惡化直至把人搞死,這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有自限性的傾向,或者就算疾病本身沒有痊癒但它所導致的症狀也會有輕重的起伏,再加上幾乎所有宣稱藥物的東西給人喫下去都有可能產生安慰劑效應,所以,古代醫學系統裏,充斥着大量無效甚至有毒的藥物。

現代醫學一個重大的進步就是發展出了一套嚴謹的驗證藥物療效的方法,我們來看一例著名的療效試驗:

1948年,在英國醫學研究理事會領導下,開展了世界上第一個臨牀隨機對照試驗(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RCT),其主要目的是確定鏈黴素治療肺結核的效果。

試驗研究對象爲年齡在 15~30 歲之間、患有急性進展性雙側肺結核的患者,且由細菌學檢查證實有結核桿菌。

該試驗共納入 107 例患者,隨機分爲 2 組,試驗組 55 例接受鏈黴素治療加臥牀修養的方案,每位患者每天接受 1 日 4 次每隔 6 小時 1 次共2克的鏈黴素治療;對照組 52 例只臥牀修養。

臥牀組病人與鏈黴素病人不在同一個病房,試驗開始前,鏈黴素組病人不知道自己接受的是特殊治療,而臥牀休養組也不知道自己是對照組。

爲了減少選擇偏倚在研究結果帶來的影響,通過查隨機數字表產生隨機序列號進行隨機分組(注意隨機分組不是大家理解的那種隨便分組),並通過密閉信封保存隨機序列號,使得醫生與病人都無法預先得知隨機分組方案。

6 個月後,7% 的鏈黴素組病人和 27% 的臥牀組病人死亡。

影像學顯示51% 的鏈黴素組病人和 8% 的臥牀組病人病情有明顯改善。

18%的鏈黴素組病人和 25% 的臥牀組病人略有改善。

鏈黴素組病人臨牀症狀的改善也比臥牀組病人明顯。

8 例鏈黴素素組病人和 2 例臥牀組病人的結核桿菌試驗結果呈陰性。

這一試驗對鏈黴素療效的確認可謂一錘定音,從此,RCT 就成爲了藥物療效判定的金標準。

大家應該知道肺結核曾經是令人聞之色變的白色瘟疫,如果沒有這樣的對照試驗,假設你不幸得了肺結核,作爲一個病人,你怎麼才能知道該不該使用鏈黴素?

參考七大姑八大姨四舅奶奶的用藥經驗?

那麼假設她們恰好都很倒黴,用完了鏈黴素也還是死了,那你是不是就會覺得鏈黴素根本沒用?

又或者她們喫了胡蘿蔔,結果再一查結核桿菌試驗結果變成陰性了胸片提示好轉了(畢竟在上述試驗中臥牀組還有 2 例結合桿菌試驗轉陰的,臥牀組還有 8%的病例影像學也有明顯改善的),那你會不會覺得胡蘿蔔對結核有效?

從這個例子你再想想你個凡胎肉眼胡亂觀察或體驗到的所謂療效,究竟有多大分量?

世界上並未兩片相同的葉子🍃,人與人之間也肯定存在差異,但這種差異並沒有大到每一個人都只能用特定藥物的程度,至於有些人所謂的辨證論治千人千方只不過是逃避科學驗證其效果的障眼法而已。

注意辨證論治與馬克思主義哲學辯證法並是不同一個字眼兒,有些人是故意利用兩者的相似性,讓人誤以爲該體系暗合哲學真理,拉大旗作虎皮罷了。

不過滑稽的是,一旦有什麼重大流行病出現,國內的病人動輒上億,這個時候他們就不提辨證論治千人千方了,而是不遺餘力地聲稱某種成藥對該流行病有效,合着這個證辨與不辨全看他們的心情。

觀點六,不管中醫是不是科學,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當然是正確無比,問題的關鍵在於如何檢驗實踐的結果,倘若忽略了疾病的自限性藥物的安慰劑效應,那麼任何一種自愈都可能被評判爲有效,這種以錯誤的評判標準檢驗的實踐,還能檢驗真理麼?

醫療問題,人命關天,療效與安全問題不容馬虎,請記住下面的話:

凡是未經嚴謹的試驗證明其有效者,應作無效推定,此謂疑「效」從無;

凡是未經嚴謹的試驗證明其安全者,則不應排除其存在有毒或有害的可能性,此謂疑「毒」從有。

這是評價一切涉及人體的醫療及保健產品、器械的基本原則。

至於爲什麼有些古代的醫學在現代社會好像還煥發出了新的生機,這其實根本就不是科學問題,而是個別因近代飽受帝國主義欺凌而自卑的民族故意用發明傳統的方式,試圖在文化上與所謂的西方科學分庭抗禮。

那些被髮明出來的傳統,試圖與合時宜的歷史說法建立延續性,並且斷言某些原則、做法亙古不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世界各地的所謂傳統醫學,正是殖民主義、帝國主義惡行在被傷害的土地上結出來的苦果。

比如在印度,除了現代醫學而外,還有兩種傳統醫學,尤那尼醫學和阿育吠陀醫學,有些印度學者一直試圖讓印度的古代醫學取得與西醫並駕齊驅的地位,他們強調,不論西方醫學取得了何種進步,都因其未根植於印度本土而與印度人的體質不合。(在印度,也總有人千方百計地想證明自己不是人,別問我爲什麼說「也」)

曾經,19 世紀晚期的印度民族主義的發展支持了這些運動,通過重塑印度古代醫學的地位,追尋印度認同的根源也是印度民族主義的特徵之一,因此,傳統醫學也就成爲對印度認同的追尋,以及復興所謂印度知識的過往榮光。

可能在很多印度人看來,尤那尼醫學和阿育吠陀醫學是印度的民族瑰寶,但在少數清醒者看來,這其實是印度走向現代化的絆腳石。

作爲鄰國人,我們當然可以隔岸觀火,嘲笑印度人把牛糞當作靈丹妙藥把恆河水視爲玉液瓊漿,但如果我們把整個人類都視爲一個命運共同體,那麼,只要還有一塊土地未曾被科學之光普照,只要還有一個族羣沒有走出愚昧頑固,我們就不能說人類已經走進了現代化。

觀點七,現代醫學也不完美,西藥也有副作用,西醫治死的人更多,憑什麼批判中醫?

喝水嗆死的當然比喝尿嗆死的多,這可不能證明喝尿就是對的。

中國還很落後,如果有限的資源還要被中醫分一杯羹,那麼國人所能享受的醫療水準自然要相應降低。

至於西藥的副作用,這完全是建立在藥物能帶來治療價值的前提下必然要承受的風險,可中藥本來就效果不明,機制不清,在這種情況下,別說肝腎損害這種重大的已知的副作用我們要堅決避免了,就是那些未知的潛在的危害也應該能躲就躲,既然根本就沒有任何一種疾病的治療非上中醫藥手段不可,何苦非要冒這種不可知的風險呢?

西醫治死人的總數大於中醫這是肯定的,因爲本來兇險重大的疾病也都是在西醫手裏治療的,喝水嗆死的人總比喝尿嗆死的人多,這有什麼奇怪的呢?

更主要的是,死於西醫之手的話,究竟是病入膏肓無力迴天還是醫療方面有失誤,如果用現代醫學理論進行評判(包括但不限於屍檢),總會有一個結論,一旦涉及醫患糾紛,這個鑑定結論就很重要。

可是如果死於中醫之手,中醫如何鑑定這是不是醫療事故呢?中醫的理論體系具備這種能力麼?

現代醫學當然不完美,但如今也已足夠強大,在阻止人類提早死亡這件事上,居功至偉,現代醫學仍需進步,但中醫體系能夠爲這種進步提供的借鑑,微乎其微。

觀點八,不是中醫不好,是現在高水平的中醫少了。

高水平的中醫只活在傳說裏,或者躲在深山老林裏呼吸吐納天地之精華去了,有據可查的歷史上中醫的表現,實在乏善可陳。

奧運會很多人都看了吧,比如看完跳高跳遠運動員的表現,你還相信深山老林裏藏着輕功高手可以比這些運動員跳得更高更遠麼?

觀點九,中醫和現代醫學是兩套不同的科學體系。

在挺中醫一派的內部,關於中醫到底是不是科學,他們自己也吵得很歡,不過科學這個詞挺美好的,多數挺中醫的死硬派,還是喜歡跟科學套近乎的。

吳儀副總理就曾經在在2007年全國中醫藥工作會議上指出,中醫藥的科學性不容置疑。

吳是政治人物,該觀點有一定的代表性,從一個政治人物的口中說出中醫藥的科學性不容置疑這種話,透露着霸氣與蠻橫,科學的東西,恰恰是允許置疑,否則哪來的揚棄與進步?

現代醫學理論中的任何一個分支都不懼置疑,有些觀點確實有可能會被更新甚至推翻,可中醫理論一潭死水千年不變,如何與現代醫學這樣充滿朝氣的體系相提並論?

更重要的是,中醫與現代醫學所面對的客體,都是同樣的人體,對於人體的解剖及生理病理的解讀,只能有一個理論是最接近真實的,比如自哈維以來揭示的血液循環原理已被確證無疑地證實了,那麼中醫所謂的血液的循環是被陰陽二氣推動的就純屬胡咧咧。

倘若可以將中醫稱之爲與現代醫學並存的不同體系,那麼我們也只能說現代醫學是屬於科學的體系,而中醫則完全不具備“客觀、邏輯、實證、可重複檢驗”等一系列屬於科學的方法和規則。

觀點十,中醫的治未病理論還是很先進的。

治未病語出《黃帝內經》,簡單說無非是強調疾病預防的重要性,但我們必須思考的問題是這樣一個提法,真的有多麼獨特先進和高明麼?中醫在預防醫學領域裏真的有所成就麼?我們所熟知的任何一種疾病,有哪種是靠中醫的治未病的方法可以有效預防並降低其發病率的?

反觀現代醫學在疾病預防領域真可以說是功勳卓著有目共睹,針對傳染病,除了疫苗這一有力武器而外,尚有隔離管控等一系列公共衛生措施,近代華人醫學先驅伍連德正是在沒有疫苗這一武器的情況下依靠科學的防疫手段,完美狙擊了百多年前發生東北的地區的鼠疫。

針對很多慢病,也有很多針對生活方式的建議,比如限鹽、控糖、戒菸、戒酒、營養幹預等等,每一項建議背後都有着強大的證據支持。

相比於疾病預防領域現代醫學的這一套強大的組合拳,中醫所謂的治未病可有一星半點兒值得借鑑之處麼?

就算我們退一步,退回到古代去,中醫的治未病也不見得比古代西醫有任何優勢,《黃帝內經》中有“聖人不治已病治未病”的說法,古代西醫也有“Prevention is better than cure”的觀點,一樣放回古代的時代背景,這兩種提法哪有什麼優劣之分?無非都是一個美好的想法罷了。

在疾病的預防方面,除了提到有關飲食和運動的粗略建議之外,面對瘟疫來襲,也無非是聽天由命,成片成片的死亡。

看完這些,你還覺得治未病有任何獨到和先進之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