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多年前,有人發表了一篇極具蠱惑性和煽動性的演講:我們要建立一個人人平等的世界,但他們嘲笑我們是烏託邦,我們要建立一個按需分配的國度,但他們諷刺我們是空想。
他接着指出,莫爾、聖西門、傅立葉等等這些思想家,是一切時代最偉大的智士,他們天才地預示了我們現在已經科學證明瞭的無數真理。
莫爾、聖西門、傅立葉這些思想家的思想主張,就是烏託邦。

烏託邦一詞,出自烏託邦主義創始人託馬斯·莫爾。
1478年,莫爾出生在英國倫敦,他早年喪母、父親是一名法官。莫爾先後學習了拉丁文和希臘文,並進入牛津大學攻讀法學。
彼時的歐洲,文藝復興方興未艾。達芬奇、拉斐爾、米開朗琪羅這三位大師同時在世。從中世紀走出來的人們正在拼命撕開神的枷鎖,將人性的光輝源源不斷的釋放出來。
隨着新航路的開闢,英國的對外貿易空前繁榮,其中羊毛的銷路最爲興旺。爲了擴大生產,商人們便將耕地改造成牧場,農民種地賺不到錢,只能賤賣土地進入工廠,這便是著名的圈地運動,莫爾稱之爲“羊喫人”。
1515年,莫爾作爲國會議員,開始出訪歐洲。在途中他按照水手口述的故事,寫下了《烏託邦》一書。他在書中寫道:英國農民的苦難來源就是羊喫人,私有制是貧困之源。
在烏託邦一書中,莫爾第一次提出消滅私有制,建立公有制的問題。
在莫爾描繪的烏託邦中,糧食滿倉滿谷、人民按需分配。全國沒有一個遊民、人人按計劃勞動。烏託邦的教育、醫療、養老等等全部免費。
在烏託邦中,所有的建築整齊劃一,人民穿着統一的服裝,那裏也沒有賭博和色情場所,所有人的精神面貌都積極向上。烏託邦的官員採用間接選舉,以祕密投票的方式產生。
唯一奇怪的是,烏託邦還有奴隸,實際就是被判罰終身勞動的人。
《烏託邦》一經問世,便引起了巨大轟動,一時間洛陽紙貴。倫敦大英圖書館,收藏了莫爾《烏託邦》的第一版,也是世界上僅存的原版。
從此之後,烏託邦主義者便層出不窮。

17世紀,第二代烏託邦主義代表人物康帕內拉,發表了空想主義的第二部作品《太陽城》。太陽城進一步完善了莫爾的烏託邦模型。太陽城不僅沒有私有制,而且沒有家庭,那裏的人民不僅共有財產,而且共有家庭。
18世紀,第三代烏託邦主義代表人物馬布利,又強調在法律基礎上禁絕一切私人財產,人人苦修、無慾無求。
到了19世紀,第四代烏託邦主義開始遍地開花。
比如法國的聖西門,他參加了法國大革命。他認爲資本主義取代封建制度是大勢所趨,但資本主義制度依然有弊端,必將被一種新的制度取代。爲此他提出了 “實業制度”,也就是由各行各業的實業精英組建議會,掌控國家權力,實行計劃經濟。
還比如法國的傅立葉,也受法國大革命影響。他創造性提出運用科學技術建設烏託邦,從而提出了“科學的烏託邦制度”。
最絕的是英國的歐文,他親身實踐。1824年他來到美國創建了烏託邦社區——和諧公社。和諧公社一切公有、按需分配,結果沒幾個月就慘敗而歸。
不甘心的歐文,回到英國後開始組織工人運動。1934年,歐文組建了世界上第一個全國性的總工會。工會與英國資本家談判取得勝利後,便不願意繼續鬥爭,但歐文堅持自己的烏託邦理想,最終被排擠出場。

其實從柏拉圖的《理想國》開始,歐洲人便無時無刻不在思考如何建造一個完美的世界,不管是哲學大師還是宗教先知,歐洲人都對烏託邦有着一種執念。
但無論是第幾代烏託邦主義者,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必須由他們壟斷幸福生活的解釋權,只有按照他們設計的方式去做,人類纔可以獲得永恆的幸福。
他們從不考慮人類理性的有限性,因爲人類不可能設計出完美無瑕的制度。他們從不考慮經濟資源的稀缺性,因爲人類不可能做到什麼都按需分配。他們從不考慮人類的自由意志,因爲他們眼裏的天堂對別人而言可能只是地獄。
所有的烏託邦主義者都認爲,絕對的真理只有一個,幸福的生活只有一種,只要消滅了私有制,就可以抵達永恆的新世界。
但人類的歷史已經證明,所有那些只給你一種選擇,只承認唯一真理的社會,只會是一個愚昧的黑暗社會。
就像哈耶克所說:那些願意放棄自由來換取保障的人,最終既得不到自由,也得不到保障。因爲人類只能在自由之中才能得到平等,而烏託邦主義卻是在奴役之下空口許諾平等。
但烏託邦的衝動永遠存在於人性之中,人類渴望建立烏託邦的短視和狂妄不會消失,人們總是願意相信那些承諾“包辦一切”的美麗謊言,甚至爲此願意犧牲個人的自由和權利。
1849年,就在歐文心灰意冷15年之後,一個德國猶太人來到了倫敦大英圖書館,翻開了那本塵封已久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