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不肯放棄希望的人,纔不會認命,纔有勇氣和毅力挑戰不可能的事。
從來沒有過這種身心俱疲的感覺。就像被人從心上狠狠地挖去一角,偏又僅剩薄薄的一絲血線連着。讓你死不了也活不成。這種痛苦是常人很難理解的。對於魯迅筆下的“看客”,其實並不需要我這樣的人替他說話;他們只想要我閉嘴。當有朝一日不得不離開的時候,我可能連說一句“珍重”的機會都沒有。
我不知道這些人爲什麼會如此仇恨我。難道他們所遭受的一切虐待和不公,都來自於一個人講了幾句真話?我曾經寫過:如果一個人的心目中從小種下仇恨的種子,他就將仇恨所有人!這種仇恨並不會固定在一個特定的對象上,而且會伴隨他終生。他們會不顧一切的尋找可以讓他們發泄的對象。當人心中“仇恨的種子”發芽的時候,他的一生也就毀了。所以,西方教育普及的情感方向是愛。讓孩子們從小就獲得充分的關愛,接受到關於愛的教育。基於豐富的愛之體驗,他們長大以後纔會去主動的關愛、幫助別人。我知道一定有人會因爲這段話裏有對於“西方”的褒獎,而再次對我充滿恨意。但我依然要這麼說。因爲真正可怕的是,當人的心被仇恨充滿的時候,就再也裝不進愛了。
以前看過一部紀錄片。講述的是一種神奇的動物——鮭魚。它們或許是世界上最悲壯的一種魚類。成年的鮭魚每隔四年就會返回一次出生地。它們最遠會跨越超過3000英里的海洋。時至今日,還很難完美的解釋這些美麗的動物爲什麼能精準的洄游。我更願意相信,這是因爲上天的感召和指引。
在經歷兩個月的遠程橫渡後,鮭魚們陸續抵達海岸邊。它們神奇的嗅覺能在八百萬公升的海水中分辨出一滴來自家鄉的河水。它們會順着記憶中的味道匯入狹窄的峽灣。它們的目的地是自己出生時候的那片平靜的水域。因爲淡水的作用,逆行的鮭魚們不再進食。它們完全靠着自己儲存的體能和堅定不移的信念支撐自己。而等待着它們的,是數不盡的阻礙和隨時可能失去生命的危險。水裏有虎鯨、北海獅、鮭鯊;天上有白頭海雕;河裏有灰熊和狐狸。此外,缺氧和寄生蟲也讓它們變得越來越虛弱。但即便如此,沒有一條魚是在別人衝塔的時候自己選擇躲在後面看。它們的方向只有一個,它們的目標只有一個。
整個鮭魚大軍會從最初的五億條銳減千百倍。每一千條中只有四條能活着抵達終點。在它們之中,不會有任何一條是靠依賴別人實現目的。相反的是,鮭魚們會用生命彼此成就。每當有一條魚落入熊口,就會有數百條魚趁機衝過被熊盤踞的關口。彼此間不用解釋,無論付出什麼代價,只要有一條到達終點,希望就不會滅絕!從它們踏上這條路開始,就註定不會回頭。
當這場生命苦旅走到盡頭的時候,鮭魚們已經精疲力竭。現在能夠讓它們感到些許安慰的,是自己的努力並沒有白費。它感受到了,在這片熟悉的卵石淺灘裏,依然還有媽媽的味道。這時候的鮭魚會把自己變成鮮豔的紅色。這是生命終止前的最美華彩。每一條到達終點的魚,都是上帝的揀選。它們用自己的血肉爲代價,只爲最終播下的億萬顆孕育着希望的種子。正是這五億條生命的集體赴死,才讓這方世界變得豐富多彩。而它們散佈的希望之種,又會演化出新的生命,再次歡笑着奔向自由的海洋。直到四年以後,它們中承載着責任的一批,會再次義無反顧的踏上先輩們曾經走過的路。我認爲這不是宿命,而是一種選擇。
小時候,我喜歡看的童話是《小鯉魚跳龍門》。但長大以後,悲壯的鮭魚苦旅會讓我落淚。這兩者一個是實現夢想,一個是兌現責任。其實無論對誰而言都是一樣,無責任不足以談論自由,無奉獻不足以得到救贖。或悲壯、或歡樂、或轟轟烈烈、或平庸無奇,每一條生命都對應了這個世界上應有的位置。但沒有任何人,比你自己更有資格決定腳下的路;沒有任何人能讓你沉默,除了你自己!
恍然間我感覺自己的文章正在變成一條條鮮紅的鮭魚。他們前赴後繼,他們歷經苦旅,他們不畏生死,當他們停留在您面前的時候,已經遍體鱗傷。一篇文章最大的價值就是有人能讀到他。讀者的心靈,就是他最完美的歸宿。在這裏,每一個文字都會化成一點飛舞的星火。每一顆星火都在播撒希望。是啊,希望是個多麼美好的詞兒。想想看,《肖申克的救贖》中爲什麼不能讓犯人們聽莫扎特的《費加羅的婚禮》?因爲能“放肆”的欣賞音樂會讓犯人們感受到自己還有尊嚴。而監獄這種地方是不允許尊嚴存在的。因爲尊嚴的伴生品是希望。只有不肯放棄希望的人,纔不會認命,纔有勇氣和毅力挑戰不可能的事。所以無論看起來多麼渺茫,都不要放棄希望。
假如這世上只有一條魚,即便勇於“血薦軒轅”也無濟於事。只有當億萬條魚的“義無反顧”的同時遊動起來,就會演變成民族性格,纔能有衝破生命桎梏的希望。就像今天的烏克蘭人。面對兇殘成性的俄熊,哪怕捨生取義也要換取更多同袍的成功機會。這也是他們告別過去,從絕望中走出,讓民族重生的機會。而我們都應該像逆流而上的鮭魚一樣學會堅持。真正實現“肖申克的救贖”的,不是一把錘子,而是日復一日的堅持。只要堅持,就會有希望。不能因爲世界已經足夠荒誕,自己就有藉口可以選擇一道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