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人提起政治,就喜歡說一些拗口的名詞,把這玩意兒弄得高深複雜,以便讓老百姓敬而遠之。其實政治並不複雜,我們可以用很輕鬆的方式來瞭解,比如在手機前看兩個總統候選人吵架,就是了解政治最有效,也是最直觀的方法。
1980年,美國的大選辯論,里根向卡特發起了進攻。里根的一連串發問,一直被人津津樂道,甚至被苛刻的政治評論家廣爲傳頌。
“捫心自問:你現在的處境比四年前更好了嗎?全國的失業率和四年前相比是高了還是低了?美國是不是還像以前那樣受人尊重?”
問題如此淺顯直白,卻是老百姓都聽得懂的,也是老百姓最關心的。總統候選人辯論結束後,民調結果顯示,里根年齡雖大,但因爲接地氣,所以民調開始大幅領先。

辯論的本質是什麼?真理越辯越明!對於公共政策的辯論,廣泛羣衆的評判則尤爲重要。
衆所周知,陽光是最好的防腐劑,公開是公正之母。想要權力不被腐化,必須讓權力在陽光下運行。這便是陽光政治體系,包括政務公開、財政公開、公務員財產公示等等。而公共政策的公開辯論,更是陽光政治體系的標誌。
在英美式的政治體系中,大選的公開辯論,便是開啓陽光政治的第一步。
因爲不可明說的原因,不少人把美國大選的辯論當成了隨意狡辯、胡攪蠻纏,誰嗓門大、誰伶牙俐齒,誰威武誰獲勝。這種想象跟現實相去甚遠。
實際上,美國大選的辯論是一種戴着鐐銬跳舞的遊戲,所有的辯論都有議題,比如經濟、福利、外交、稅收等等,對發言規則也有嚴格規定。
古羅馬著名的政治家、雄辯家西塞羅認爲,辯論政治是一種說服人們的能力,需要擁有理性的力量。
辯論政治,可以追溯到軸心時代。在西方,雅典學派林立,各種學說之間的論辯極爲盛行。在東方,百家爭鳴、百花齊放,稷下學宮的辯論同樣極爲盛行。
政治民主的雅典盛產辯論家,辯論政治便成爲了民主政治的標配。但進入中世紀後,王權和教權輪流做莊,自然沒了辯論的空間。直到啓蒙運動之後,辯論政治纔在西方復甦。而在東方,隨着儒法的合流,自兩千年前的鹽鐵會議之後,辯論政治便徹底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

當然,如果把辯論政治視爲民主的基石,這也談不上。因爲辯論未必總是理性的,政治人物說的和做的往往也有出入。而且普通人受切身利益的影響,未必有能力應對複雜的政治問題,也未必具備分辨候選人辯論內容的能力。
雖然辯論政治經常招來一些人的吐槽,甚至被人批評以貌取人和娛樂化,但相比密室政治、黑箱政治和宮廷政治,以公開辯論爲表現形式的選舉政治,毫無疑問在一定程度上保證了政治的公開與民衆的參與,毫無疑問是人類文明的一大進步。
辯論政治,一定程度上讓政治走出了密室,運行於陽光之下。
美國的大選辯論,由林肯總統開啓,到如今藉助科技和媒體的發展,美國的大選辯論已經成爲美國人政治生活中的一個重要元素。它爲選民提供了一個難得的機會,可以在一個直觀的環境中觀察候選人,瞭解他們的政策,還有他們的性格、判斷力以及應對壓力的能力。
但政治畢竟是一門實踐的工作,無論口才多麼犀利,無論口號多麼響亮,無論理論多麼美好,終究不等於實踐。
2000年,時任副總統的戈爾想效仿里根的從容,卻輸給了小布什。雖然小布什因爲他父親也當過一屆總統的原因,讓他減分不少,但在公開辯論時,小布什喜怒形於色,說話直來直去,主張也清晰透明,老實誠懇的性格特徵顯露無疑。
反觀戈爾,張口閉口就是專業理論,說一堆民衆聽不懂的詞彙,弄一些高大上的口號,這樣的態度和性格,讓他丟掉了許多追求務實的選民。
雖然美國總統的權力受到了嚴格的制衡,他們也有專業的幕僚團隊輔佐,所以許多時候,總統即便是個白癡,也不至於造成嚴重的後果。

可縱使這樣,政治終究不是兒戲。政治人物不是簡單的吉祥物,現實世界也不是太平無事。總統代表的行政權,肩負的是治理國家的責任,以及在全球治理中扮演的關鍵角色。如果總統的思維不夠縝密,邏輯不夠嚴謹,甚至連最基本的經濟常識都沒有,那能滿足人民的期待嗎?能切切實實改善人民的生活嗎?答案恐怕不容樂觀。
美國大選辯論的高壓環境,爲選民提供了一個獨特的機會,一個未加修飾的真實瞬間,候選人相互挑戰對方的政策。選民可以通過他們露出的破綻,來判斷他們政策的可行性。到底是在唱高調,還是可以落地實施,人人心中自然有桿秤。
辯論政治就是一場比賽,贏得民心的一方勝利。人們看辯論,就像看足球比賽,0比7這樣的戲劇性場面很少出現,開場就是垃圾時間的比賽更是少見。在現實世界中,比賽都要踢滿90分鐘,甚至靠點球來定勝負。
因爲現代文明的辯論政治,主權在民、治權在賢、賢從民來。但到底是不是賢人,還需要接受民衆在陽光下檢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