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圖代尼查修道院始建於奈馬尼亞在位時的1180-1196年,後來奈馬尼亞王朝歷代君主不斷擴建,歷經八百餘年滄桑,至今還保留着初建時的主要建築。
其中有修道院的主教堂——1186年奈馬尼亞創建的貞女教堂,這座拜占庭式白色大理石教堂在13世紀又由拉多斯拉夫王擴建了一個黃色砂岩砌就的羅馬式大型廊堂,與原來的大理石教堂合二爲一成爲前白後黃、造型別致的一座龐大建築。後來這種拜占庭式與羅馬式風格相結合的樣式在拉什卡地區的很多建築中被模仿,成爲一種特殊的古塞爾維亞風格,建築史上叫做“拉什卡學派”。

在貞女教堂南邊是1314年由國王米盧丁. 烏羅什二世修建的“聖若阿希姆與聖安娜教堂”,又叫“國王教堂”,這座通體白色的教堂雖然規模較小,但裏面的溼壁畫更爲典型和精美。

除這兩座教堂外,這裏還有一些歷代修建的小教堂及其廢墟,如13世紀的聖尼古拉教堂、14世紀的聖約翰教堂廢墟等。整個修道院的圓形石砌圍牆和東、西兩個主門,以及各自的半圓門堡也是12世紀初建時的原物,西主門上還有1230年增建的大鐘樓,它是整個修道院城牆的制高點。


院內還有12世紀初建而保留至今的一座僧侶食堂,裏面一張大理石餐桌也是當時原物。12-14世紀沿城牆陸續修建的僧侶宿舍如今基本都是廢墟,而爲城牆另一邊19-20世紀蓋起來的近代僧舍所取代。還有18世紀的酒窖和20世紀初的小鐘樓等等。各種建築修建時間跨度達8個世紀,堪稱一座塞爾維亞建築史博物館。


斯圖代尼查典型地體現了塞爾維亞東正教建築的特點。作爲東正教堂,它們與前南地區常見的哥特式尖頂天主教堂和大圓頂配宣禮塔的清真寺的不同是一望可知的。

即便都是東正教堂,塞爾維亞教堂與我們熟悉的俄羅斯“洋蔥頭”式東正教堂也有明顯的區別。它們的穹頂都是拜占庭式的半圓頂或小弧頂,沒有俄國穹頂上部那種誇張地膨脹出來的洋蔥頭形狀。穹頂下的教堂主體常有希臘式的三角門楣或山牆,卻罕見希臘柱廊,而是多用半圓拱券爲門。整個教堂外牆原來都用白色大理石貼面。經過歲月滄桑有所損壞的,後來維修時都加以精心緝補,重新貼面,外觀顯得很新,令人擔心有“整舊如新”喪失古風之弊。

但是一走進去,裏面的滄桑感即撲面而來。因爲教堂的凝灰岩內牆畫滿了壁畫,是不可能重修的。斑斑駁駁滿壁滄桑,後人只能精心維護原狀。這些“拜占庭式溼壁畫”正是這類教堂的藝術精華和歷史文化價值之所在。我也正是這次才領會了什麼叫“溼壁畫”的。

原來世界上很多地方,包括我們中國的古代壁畫都屬於“幹壁畫”,是以顏料在乾燥的牆面上作畫的。採用這種方式的作畫時間充裕,事後還可以不斷修飾,但卻有個很大的缺點,那就是畫上去的顏料不能與牆體融合,而是如一層皮般附着在牆上,年代一久就容易剝蝕、脫落而損壞,更容易被人工損毀。我們都知道中國敦煌、庫車等許多地方的古代壁畫都遭到過外國探險家的打劫,他們常用的手法就是用特製的膠布粘於畫上,然後一揭,壁畫就被整片揭取下來了。
但是對於拜占庭式溼壁畫,這一手就行不通。因爲這種壁畫是在牆面上先用一種與牆體親和性極強的石膏泥抹平,這種抹料如同水泥,能與牆體相融,然後趁抹料未乾時,就用水溶性礦物顏料在溼牆面上作畫,這樣顏料便滲入抹料,與牆體融爲一體。除非砸壞牆體,就不能把壁畫除去。

對這樣的壁畫,就不可能用膠布粘走了。甚至後來者如果覆蓋原畫而在其上重新另畫別圖,只要不是用這種拜占庭工藝而是普通的幹壁畫,修復者也不難把它揭去而恢復被覆蓋壁畫的本來面目。
不過這種壁畫工藝要求趁牆面溼時作畫,時間有限,技術難度較高。如果沒畫完牆面就幹了,那就必須鑿除幹掉的抹料,重新再抹溼料,還會影響效果。所以必須精心安排,一次抹料只限當日預計可以畫完的面積,畫家必須一氣呵成,很難慢慢修飾,這工藝難度是相當高的。
斯圖代尼查所在的巴爾幹地區在奧斯曼時代曾經經歷了幾百年的穆斯林統治,當時伊斯蘭統治者曾經對“異教”藝術進行人爲破壞。我們看到教堂裏好些地方的壁畫都被鑿毀。不過由於溼壁畫的上述特點,鑿掉它也非常費事。一些牆面從地表直到穹頂都密密麻麻布滿了鑿痕,但毀掉的也只是下鑿之處,壁畫並未成片脫落,鑿痕之間原來的壁畫還是依稀可見。所以很多瑰寶還是經過劫難保留至今。
